时间:2022/10/7来源:本站原创作者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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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乡永坪

我家最早住在永坪镇大桥一侧(走延安方向这个桥,自记事起这个桥是永坪最早最老的桥)疙瘩则一号,一个具有陕北特色的院落。从桥上过来,东侧是老爷庙小卖部、文化馆、电影院、商行,那个年代商行的门面还是那种古老的样式,开张的时候把门板一块一块提起来拔下立在边上,打烊的时候再一块一块的插进去。老爷庙小卖部里印象最深的是刻有碑文的黑色石碑柜台,西侧可以看见一个用白灰粉刷的招碑,上面常写一些宣传标语。招碑西面跟前是我家的磨坊,磨坊前面是贩卖粉条的小市场,记得那时磨一斤面才三四分钱。我母亲虽然没上过学,但是算账从来没有出过差错,心里默算能把几分几厘都算得清清楚楚,当然这几厘最后都容了人情。磨坊里的保险丝烧断了,也是我母亲亲自上阵换。从磨坊后面的坡上去就能看见我家硷畔上靠北侧的石碾子,我家的碾子芯是我爷爷上的轴承,碾轱辘和碾盘是又大又光的青石,推起来很省力,而且也好打扫。所以永坪街上的人都喜欢用我家的石碾子。有一年,来了一对母子,不懂反正,悄悄地反着推楞是把我家的碾轱辘给推得掉了下来。硷畔还是我们娃娃们的“前方哨所,”可以站到硷畔上看南来北往赶集的人。赶集的人形态各异,有时能看见一个让我们觉得稀奇古怪的人,然后比划着那人找乐子。硷畔靠里有一孔不太大的窑洞专门用来放麦秸,我们常钻到里面玩,无意中能收到几颗鸡蛋。硷畔向南有一条不太宽的路,是通向邻居家的。硷畔中间是两扇木龙门,侧面钉着一个写有一号的门牌,进到院子里,紧挨龙门北侧有三孔坐北向南的小点儿的窑洞,后来挨西侧边上的这孔窑塌了一半,就成了两孔窑了。这两孔窑洞脑畔上是我和我爷爷经常看电影的地方。在石碾子旁边有一条通向这两孔窑背靠的路和地,后面的地我老奶奶常种一些旱烟。正面有一排坐西向东的五孔窑洞,这五孔窑背靠后面空间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,还有一个土台子,种一些桃树、梨树、杏树。南侧是与邻居家的分割线——烂石头碴的墙,东面有我家放杂物的一个小房子和厕所。厕所旁有一颗老枣树,还有牛圈、猪圈,还有一孔窑洞紧挨着龙门,窑口比较小,架子车刚能进去,人要猫着腰,进去是一小段下坡路,里面放一些农具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。我家院落虽不是四方四正,但也是四方形,和四合院差不离。那个年代常能听到院子旁的高音喇叭里传出来祥林嫂叫“阿毛,阿毛”的声音,那个时候不懂“阿毛”是什么。再就是放着“东方红,太阳升,中国出了个毛泽东……。”院子里有不少租户,那个年代的人一天似乎都很快乐,所以院子里总是笑声不断。

我很小的时候,永坪就被戏称为“小香港”。那个时候不明白身边的人为什么都这样说,随着年岁的增长,对“小香港”这个称号才有些明白。

永坪地处三岔路口,是周边去延安、子长、延川的必经之路。交通的便利,带来的是信息和人生存、观念的变化。永坪人在生意上头脑很活络。买卖人做生意时尽管讨价还价,脸上却常是笑呵呵的,几分钱和几毛钱零头就不要了。讨价还价厉害的,能把价钱还到自己最满意的程度,然后很干脆地说一声“喀球,咋拿的喀。”这是永坪生意人的精明之处,舍弃分分钱和毛毛钱,让那些买东西的人觉得沾到了便宜,心里顺畅舒服,脑子里种下的印象便是这个地方买卖人好说话,以后就买这里的东西。这样一传十,十传百,生意就越来越好了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永坪供销社滩

永坪最高的学府就是永坪中学,那个时候办的风生水起。记得校园很大,东面有一排坐东向西的四孔窑洞教室,每个教室能容纳五六十个学生。那个时候的冬天可冷了,手一露出来就冻得又疼又木,教室中间有一搂粗的个大火炉子,外面北风刮得呼呼呼的,炉子里的火烧得轰隆隆的响。就这,上课时候还能听见跺脚发出参差不齐的扑踏声。下课了,常有一大群男生把火炉子围得水泄不通,有些厉害的同学生硬往里挤,互相推搡中间不是把李的衣裳烧开窟窿了,就是把张的衣裳烤焦了。

下课了,都跑到阳崖根晒太阳。尤其是女娃娃,手给袖格筒里一伸,站成一排跺脚,跺着跺着就开始一个个夯暖暖,夯着夯着,就把中间的一个夯出去了,被挤出去的那一个急的直往中间夯,其他的死活不让。这个时候,上课铃响了。

上世纪九十年代永坪中学的两层教学楼

永坪中学最西头有一排坐东向西的窑洞,叫讲师院,分派给一些有资历的老教师住。紧挨着坐北向南有三排很长的窑洞,一排在一排的窑硷上,从西头到东头,有教师办公室和宿舍,还有学生宿舍。第三排窑硷上是中学山。窑洞前面的两层教学楼,一层是平房,二层是薄壳。前面是开阔的土操场,操场那个时候从西到东还没连成一片,向西走,和讲师院连着有一块不太平整的土滩,比操场低一个圪台,最边上有一排又粗又高的白杨树。放学后,往西面的、西南的、西北方向的学生大部分都抄近道,顺着白杨树跟前的畔畔一阵风就跑到副食公司前面的供销社滩里了,时间长了,走的学生多了,走出一条便道来了。后来永坪中学修建围墙,沿街盖起了两层平房,至此,便道就不复存在了。

上世纪九十年代永坪中学的三排窑洞

供销社窑洞类似于礼堂的建筑,门外面有半人高的平台,那是永坪最火爆的地方。供销社卖上紧俏商品了,永坪街上的人嚯撒撒的都往跟前跑,人夯人,人垒人,一点不夸张,买到手的高兴的合不拢嘴,买不上的悻悻然半天才离开。

那些年植被不好,每年到了二八月,那风就刮上个没完没了。白天风刮的黄漠漠的分不清东西南北,天是黄的,地是黄的,天地连在了一起。更厉害的时候,白天黑暗暗的,要是不开灯窑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。刮大风的时候,大队小学里幼儿园的娃娃全部被老师带到办公室,只听见哭声,此起彼伏。记得有一天,上高中晚自习后回家,老黄风似鬼哭狼嚎端吼了,走到永坪供销社滩里,黄风拔地而起,直扑供销社房子,被供销社房子挡住之后好像施了魔法,猛然劈头盖脸就朝学生娃娃们脑上盖下来,鼻子嘴里灌了不少土。怕得人顾不上嘴里的土,不敢往后看,也不敢停留,冒命地往回跑。

永坪有几个巷巷叫瓦厂沟,分成瓦厂沟、前瓦厂沟、后瓦厂沟,连我这个永坪人也搞不清哪个是前、哪个是后。后来我们住到了桃花山又叫十里山,我们那个巷巷多少年一直是土路,又黑又长,还有一条土陡坡,天一下雨就像河里发了山水,雨水带起泥沙,一直冲到供销社滩里,顺便把一路上的吃水井子漫得不能再吃,有很多次都是我父亲下井子掏泥。这样时间一长,路塌陷成了深坑,人没有路可走。后来政府修了巷子里的路,山上的住户分摊出资修了山上、坡上的路,和政府修的路连到一起,并压了下水管,路这才好走了。

那个时候的永坪虽然老是被人叫“小香港”,永坪人其实还很穷,穷了就想法挣钱了。遇上集日,供销社前面滩里摆摊摊的满边满沿,卖菜的、卖布的、卖凉粉的、卖煎饼的、卖玩具的……应有尽有。永坪三小队最早开始种蔬菜,三小队赚的盆满钵满,人一有钱就不一样了,说话硬气了。慢慢的我们队也开始种菜卖菜,渐渐脱离了贫困,主食从“黄团长”换成了两面馍馍。

上世纪九十年代永坪的三岔路口车水马龙

随着永坪油矿规模扩建,石油沟和庙巷人也开始发迹了,庙巷一度时间成了来永坪赶集人的中心话题。说永坪有个电话村,家家户户有电话。那个年代要安装一部电话积攒几年钱也安不起,一台十四寸国产黑白电视机三四百元,安电话就得两千多,那个时候有一半家万元户简直像神仙,不晓得能羡慕死多少人。

当年的永坪油矿是延长油管理局所在,地位显赫一时。永坪人常说油矿上的人都可牛逼了,人家都是双职工,可有钱了!看人家出来的穿罩,还有人家操的油矿口音,虽说油矿离永坪一满不远远,大概有个三四里,可人家说出来的话就好像那城里人。我们土生土长的永坪人说出来的话粗囫囵大嗓子,一听就是个农村人。

小的时候只有油矿上有玩的器材。我们常跑到矿上去玩猫捉老鼠(在空中可以转,只能坐三个人,座子固定在上面,之间有一定的距离)。明明害怕走“软桥(钢丝绳索桥)”,可每次都爱走矿上的软桥,摇摇晃晃,怕的人不敢走,相跟的伙伴里有一两个胆大的就站在一头使劲摇,软桥晃动的更厉害了,只好死死攥住桥上的绳索,半圪蹴下一动不敢动,近乎带着哭腔不停地呐喊“不要摇了,不要摇了昂。”记不得什么时候拆的软桥,后来修成了混凝土桥。还有从东巷通向镇小学的铁桥,过桥的时候,故意拿脚蹾一蹾,跳一跳,弄得铁桥发出一声闷响,开心的不得了。

上学那会,班里要是有上几个油矿的子弟,那不得了,班里好像可有面子了。大部分同学把矿子弟捧的高高的,尤其是女的,那些男同学像看星星看月亮一样的稀罕,人家矿上的女子脸就长的毛格墩墩的,粉格楚楚的,人家穿得好吃得好。那个时候的男同学心里划算,要是能闹上这号婆姨,以后就不愁吃不愁穿了。矿上的女同学也觉得自己与众不同,人家那眼窝看人不一样,很神气的一瞟,就让我这样的永坪人知道了自己与人家的距离。

永坪在川道上,平坦开阔,过去河里的水很清,暖天常有“打澡水”的娃娃,偶尔也有大人。天一暖我们常在河里洗衣服哩。后来河里漂一层油花花,大人们说那是油矿上的“磕头牛牛”(抽油机)闹出来的。永坪的“磕头牛牛”漫山遍野特别多,有的一直“磕头”,有的“不磕了”,懂行的人说是地下没油了就不磕了。

永坪油矿带动了永坪的经济发展,生意人多,油罐车多,夜市火爆。永坪镇比起延川其他乡镇,自然繁华,在那个交通不便利的年代,永坪出行要方便多了。就说去子长,有顺风车油罐车可以搭一程。去延安再经过熟人搭线可以坐一回油矿大轿车。说是坐,大部分时候都是站到延安,车上的座位早被矿上的职工坐满了。

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永坪的市场人头攒动

过年常要跑到永坪油矿仅有的大澡堂子里洗澡,那是我印象里最畏惧的地方。油矿澡堂里的女工人死死杵到淋浴头下面,我只有站到一边的份。等到那些女人刚空出来一点,我刚想过去,结果那女人立马瞪我一眼,怕的我立马就缩了回去。幸好那个时候有姐姐,虽然也柔弱,总会为我抢一个淋浴头。

可能由于油矿的缘故,永坪也龙蛇混杂,混混特别多,而且每次集市上会有许多小偷。赶集的刚还连说带笑采买东西了,调转头就一声天大大,咋办呀,钱让小偷偷了。被偷的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。随着国家的法治建设和社会治安的变好,永坪的小偷和混混终于不多见了。

年,永坪镇被国家建设部列入了全国个小城镇建设试点镇,我家桥头的院落在响应政府号召下拆了建成三层楼房。永坪中学教学楼、实验楼、公寓楼不声不响的盖了起来,操场铺上了草坪,跑道成了塑胶的,红绿相间格外夺目。永坪有好几个市场规划的井然有序。安居工程改善了永坪无房户、危房户和住房困难户的住房问题,小区还配置了幼儿园。现在的永坪街上高楼林立,有了环城路,公路四通八达,连高速公路都通了。渐渐的树多了,山绿了,环境越来越好,有了消遣娱乐的龙坪公园和休闲的广场。一早一晚广场舞跳起来了,秧歌扭起来。我的老家变得越来越好。

作者简介:张琳,年生,陕西延川人。现供职于延川县北关幼儿园。

作者/来源:延安检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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